【Blood】變質
關燈
小
中
大
【Blood】變質
黃土小道不比平坦公路, 為了合理降低損耗，卡車開得並不快。
怕暴露蹤跡，RD關閉了車前大燈。
夜色已深, 紅霧在大風過境後稀薄了不少, 透過窗能看見遠方天空上懸著的勾月和稀疏的星星。
平原上晝夜溫差大, 氣溫很快便降了下來，連車窗邊緣都凝結了白霜。
“怎麽了這麽冷？”RD打了個哆嗦，說話間竟呼出一團霧氣。
“難道空調壞了？”就算羅普斯一身機械，也感覺到了明顯的寒冷。
紅姐收起鏡子，去調試操作臺上的空調旋鈕。
“空調沒壞。”紅姐來回撥了兩下, 空調出風口依舊在正常運作。
“奇了怪了。”紅姐忍不住縮緊肩膀，抱緊胳膊, “才8月份，還沒到冬天呢啊。”
說著撩開火紅的頭發，塗著精致美甲的手摸到耳後，從頭發裏面掏出一件大衣，打著哆嗦往自己身上套。
RD：“紅姐, 借我件衣服可以嗎？”
紅姐：“我沒有男式大衣，讓我看看……”纖手在頭發裏摸索。
“我前任的衣服還在, 介意麽？”
紅姐的前任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 和紅姐一樣, 也是個Alpha。
男性，E國人，曾是暴恐特遣隊裏的一員。
當時的紅姐是H公司某高層領導的私人秘書兼保鏢，倆人十分般配。
他們本來都要訂婚了, 可是一場變故導致男人下落不明，再見面時, 對方已成了冰冷的屍體。
紅姐傷心過度燒壞了聲帶，於是安裝了電子聲帶，可以自由調配音色，男女老少，後來加入第十三區，聲帶芯片經過周彧的升級，紅姐可以惟妙惟肖地發出動物的叫聲、自然噪音等等。
只要聽到過，她便能模仿。
而紅姐最常用的聲音，是前任的嗓音。
“當然不介意。”RD冷得都要打哆嗦了，“快給我。”
RD接過紅姐遞給他的防風大衣。
羅普斯嚷嚷著：“我也要！”
紅姐：“……”
“義體不會自主調溫嗎？”RD問。
“能是能啊。”羅普斯接過飛到臉上的厚毯子，”可是這溫度如果再降下去，我關節處機油就要凍上了。“
RD這才註意到，副駕駛上的羅普斯已經快要凍成冰棍了，前排的他和紅姐只是常人體溫可以接受的寒冷。
寒氣的源頭就在這輛車的車廂裏。
洛星的信息素——冰。
……
周彧快被這冰冷的甜膩淹沒了。
懷裏的洛星站不穩，整個人軟綿綿地撲在他身上，手裏的剔骨小刀自然掉了地，精巧的手指胡亂地扒在他身前，抓著他衣服試圖貼得更緊、往他懷裏鉆。
Alpha那樣子猶如初次被潮水沖上海岸的柔弱人魚，根本無力反抗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只是隨著浪花柔軟掙紮，翻折出雪白的胸膛和纖細的要肢。而尾巴剛化成纖長人腿，還不會用，便只能軟軟地勾在礁石柱上。
“詭計多端Enigma……裝O騙A……”洛星仰頭死死盯著害他發/情的周彧，聲音卻暗昧地不像話，從鼻腔裏哼出來，帶著砂糖般的顆粒感，仿佛沙啞的呢喃。
周彧不知道這罪名從何未來，他的信息素從來陰毒且致幻，一般人嗅到那氣味便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怎麽會與Omega那甜甜的、令人愉悅的信息素混為一談？
可他現在根本無心去解釋這些。
小狗的身上在發燙，眼角像哭過似的泛出紅來，濕漉漉的在看他，好像在埋怨他為何把他弄的這樣狼狽，又好像在希望他下手更過分一點。
“我抱你去那邊。”周彧舔了舔發幹的嘴角，喉結隨著吞咽動了一下。
洛星連說話都費勁，口腔裏正隨著初次熱情的反應不受控地分泌涎水。若不是他大半個身體都是義體，此時估計已經濕的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
完全封閉的車廂裏並沒有什麽地方適合躺下，周圍氣溫的驟降讓水汽凝成了霜。
只有周彧釋放信息素的區域沒有受到影響。
打橫抱著洛星的周彧伸腳挑落一個大袋子，咬著指尖摘下一只手套，觸手釋放開來，去解開袋子的拉鏈。
裏面裝著簡易休息艙，好歹是個能躺的地方。
休息艙離地不高，足夠防止野外蛇蟲，床墊是記憶回彈材料，不算軟但足夠舒服睡上一覺。
周彧將人抱了上去，想回身去找東西，卻被洛星的尾巴卷住了手腕。
“你別走……”只有靠近周彧，洛星才感覺舒服些，明明是特級精神系，卻快被那生理上的渴求折磨到不行了。
“我去拿毯子，好幫你蓋上。”周彧都不敢回頭看此刻的洛星，觸手形成的手掌早已不受控地扭曲形變著。
他怕自己只要再看一眼，就忍不住做出上次那樣惡劣的事情。
而這次，他是有清醒的、意識的，再沒有借口去解釋自己變了質的失態。
“我們重來……好不好？”洛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只想抓住眼前這根救命稻草好讓他不這麽難受。
“我這次不殺你了……你救救我……”洛星顫抖著蜷縮成一團，夾著尾巴難耐地蹭著。
可是完全不夠，他需要更激烈的安慰。
周彧聽不懂洛星在說什麽——不論塞壬在說什麽都是在蠱惑他。
“周彧……”
他叫他的名字，仿佛念出一道魔咒。
他中了邪似的轉過頭，看見緊繃的腳背和勾著的趾尖，那雙纖長的小腿微微打幾下顫，發出金屬細微的摩擦聲，仿佛在發出邀請。
周彧喉結滾動，平日裏毫無情緒的眼睛此刻卻睜得發紅，目光向上移，只見洛星那紫眸團著一層瀲瀲水霧，正握著一只觸手，像捧著顆果子似的，粉尖一下一下舔著那觸手的紋理……
就這麽想要染上他的氣味嗎？
繃緊理智的弦就要扯斷，周彧危險地瞇起眼睛。
“洛星？”周彧沈著嗓子靠近。
紫色的眼仁轉向他，可舔舐的動作並沒有耽擱。
洛星眨了下眼睛，竟然笑了，露出撩人的尖尖犬齒，水霧被纖長的睫毛撥散，濕噠噠地滑落臉頰，似乎完全不害怕靠近的Enigma。
“放開我，洛星。”周彧發出最後一次警告。
洛星乖乖地松開了手，卻突然委屈地眼淚盈盈，“不要命令我……”
不要命令我……我會乖的……
不要、不要命令……
……小狗也會乖的……
小狗發誓……再也不咬主人了……
……
“主人，快醒醒！”系統在腦內大喊大叫，“要到地方啦！”
洛星捂著發脹的腦袋，艱難地從休息艙裏坐了起來。
“丁丁，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身上這麽酸？”
昨晚罵完周彧“裝O騙A”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跟喝酒斷片似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之後發生了什麽。
“初次發/情期而已。”系統只能參考Omega的發/情期給出解釋，畢竟根本找不到Alpha發/情期的資料，“第二天居然還能起床，主人體質很可以啊，我還以為會叫不醒你。”
他是Alpha，當然比Omega的身體強上不少。
“嘶……”洛星觸到了後頸的傷口，這是又被咬了？
“那個Enigma給你腺體註了些信息素，暫時能幫你抵抗發/情期。”系統在吃酸甜的芒果幹。
洛星：？
“發情期昨天不是過了嗎？”洛星還在慶幸自己啥都不知道，就度過了第一次。
“你倆沒做啊。”系統說。
洛星：……周彧，我謝謝你。這麽能忍的話，怎麽不去出家呢？
“沒事兒，下次反應會更強烈。”系統安慰道。
洛星：“……這叫沒事兒？！”
“這次都暈過去了的話，下次應該也會暈吧？”系統想。
洛星：……我也謝謝你。
……
卡車終於從廣袤的平原行駛到了老城區的邊緣地帶。
零星分散在道路兩旁的補給站早已廢棄了，低矮的紅色灌木逐漸多了起來，路過的公式指示牌搖搖欲墜，還殘留著距離老城區公裏數的提示。
沒多久，卡車便下了公路，行駛進了一片建築物的殘骸裏。
“就在這裏停下吧。”周彧在頻道裏吩咐，隨後利落一躍，跳下車頂。
卡車停穩。
“洛星呢？還沒醒嗎？”RD在頻道裏喊洛星。
昨晚駕駛室裏的幾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周彧和洛星在後車廂裏發生了點什麽。
那麽濃烈的信息素，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戴上過濾信息素的面罩，以防被周彧的信息素誤傷。
三個人裹著大衣，企鵝似的哆哆嗦嗦地擠在駕駛室裏，呼吸都冒出熱氣，要不是紅姐掏出來個小型電暖器，他們差點被凍傻了。
周彧繞到後面，正要開啟後車廂，門卻從裏面被推開了。
“我在呢！”洛星大咧咧地站在車廂裏。
低頭看周彧正站在下面，洛星的笑臉立馬僵住了。
開門就遇閻王。
“下來吧，接下來只能步行。”周彧倒是如常，依舊一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樣子。
配好武器裝備，紅姐將卡車暫時收進頭發裏，幾人走進了這片死寂的老城區。
被遺棄的城市早已在時間的侵蝕下千瘡百孔，如同末世後的生動景象。好在老城區靠近海邊，又有地下水源，所以不至於被外圍的風沙侵占。
若不是距離湧巢太近的話，這裏確實是適宜居住的好地方。
昔日的街道已經成了植物的領地，柏油馬路被路邊變異之後參天的梧桐樹擠碎，從地底拱起、四分五裂，縱橫交錯著發達的根系。
紫色藤蔓幾乎占據了整條街上所有的建築物，就連其他植物的軀幹也不放過，碗口粗的長藤在半空編織出一張細密的網。
風一過，那葉片沙沙作響，仿佛暴風雨中的海浪。
周彧和洛星在前面打頭陣，帶著重要物資的紅姐被護在中間，RD和羅普斯斷後。
低頭看了眼紅霧濃度表。
【97μg/m：輕度汙染】
看來這裏茂盛生長的植物阻擋了不少從湧巢那邊吹來的紅霧顆粒。
“這裏真的有人居住嗎？”他們走了許久，洛星沒嗅到一絲活人的氣味。
“這裏的原住民行動謹慎，十分擅長隱秘。”周彧說。
就算是擁有情緒超感的周彧，第一次來到老城區時也被對方埋伏了。
尼市有傳聞，沒有一只動物能活著穿過老城區。
“熱成像也不管用。”RD的電子義眼也覺察不到任何跡象。
“他們的領主當年帶人搶走了一批趙氏公司的波頻反偵察布料，連同燒毀了研發資料，雇了傭兵殺掉項目相關人員。”周彧說，“那時候的老城區還未被尼市遺棄。”
“之後這項技術就暫時落後了，而老城區在那人的帶領下成為了現在的第六區。”
“明明可以不至於此。”RD感嘆道，“拒絕進步只會被時代所遺棄。”
“不想被聯盟管制，也不想屈服於大公司，高唱所謂的自由卻不肯低頭看清自己的處境，其實腳下早已是吃人的泥潭。”紅姐遺憾地嘆了口氣，“結果淪落到這境地，第六區不也還在尼市的管轄內？”
“老大，你為什麽會與這裏的人交好？”羅普斯甕聲甕氣地問。
其實也不算太親近，周彧與他們只是合作過一次。
“這裏的人幫助過第八區。”周彧說，“他們能理解拾荒者的處境，這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眾人沈默不語。
其實，周彧懷疑第六區的領主已經換人了，不然無法解釋路上所遇到的攔截車輛的爆/炸/物。
他之前已經與第六區領主通過訊息，告知對方自己會在年底之前去他們那裏一趟。
要想穿過第七區，他們需要一個熟悉地形的向導，而第六區能提供這樣的服務。
他們現在所前往的地方正是老城區曾經的標志性建築物——尼福爾塔樓，那裏是第六區領主的據點。
突然，洛星舉起拳頭，示意停止前進。
“怎麽了？洛星。”周彧帶著電流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洛星說。
可是四周安靜，只能聽見風拂過葉片的聲響。
在RD無死角的搜索下，依舊沒發現任何值得註意的地方。
“洛哥，你的預感準嗎？”羅普斯疑惑地問道。
一時安靜，洛星也不確定了。
“可能是我反應過度了，我們繼續走吧。”洛星第六感只在戰鬥時發揮穩定，這種靜止的情況下，他還不能肯定。
可幾人剛走出第三步……
“檢測到能量波動。”RD根本來不及提醒，“是電磁脈沖！”
一陣驚天動地的嗡響炸開，幾人瞬間齊齊倒地。
動不了。
洛星發現自己只能移動頭部和脖子，其餘金屬部分的義體已經與他失去了連接！
“丁丁！”洛星在腦內大喊，卻無人回應。
系統也被迫下線了。
羅普斯的狀況與洛星一樣，完全爬在地上不能動。
RD則是腦部芯片失聯，暈了過去，只有周彧和紅姐身上義體零件較少，受到沖擊之後還能勉強站起來。
“陌生人，放下你的武器。”
一個明顯經過變聲處理的沈悶聲音從旁邊的大樓高處傳來。
“否則我就送你的同伴先去安息。”
原來兩側樓房每一個窗口後面都藏著敵人和槍口，此時已經脫下偽裝，正黑洞洞地盯著他們幾人。
周彧和紅姐只能照做，緩緩放下機槍，又把掛在身上的其他武器一件件扔到了地上。
“我來見安德魯！”周彧朝著樓上那位領頭人說道。
“安德魯不在這裏。”那人回道。
緊接著從街道兩旁破舊的商鋪裏，跳出無數軍方型號的智械機器人。
“安德魯不在這裏。”這些機器人嘴裏重覆著領頭人的話，電子眼冒出嗜血的紅光，手裏端著槍，機械地走向他們，將他們團團圍住。
“老大，我頭發裏還有武器，需要我拿出來嗎？”
周彧與紅姐倆人站在倒地同伴的身邊，寸步不讓。
“不用。”兩個人手上有再多的武器也對不上這麽多的戰爭機器。
“你把他們幾個護好，其他的交給我。”
這是最恰當的時機了，周彧將迎來雕零。
可突然砰的一聲悶響，一枚麻醉彈掉滾落到他的腳邊。
緊接著其他智械也開了槍，數枚黑色柱狀物滾到他們面前。
白煙四起，想屏吸已經晚了，沒幾秒，幾人再次全部倒地。
……
洛星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鎖在柱子上，連尾巴都不能動，鐵鏈繞在身上好幾圈，差點把他包成一個繭。
這麽忌憚他，為什麽不趁昏迷直接把他拆了？
哦對，丁丁說過，這義體不是誰都能拆的，可能怕拆不好賣不了好價錢。
洛星正身處一個狹小的牢房裏的一角。
裸露的水泥墻壁，裹著一層厚厚銹斑的外露管道，高高的小窗在洛星身後，月光正透過欄桿照進來。
看來那群人將他們分開囚禁，是想逐個擊破。
義體能量告急，連單分子刃都彈不出來。
“周彧？RD？”他嘗試呼叫其他人，“紅姐？羅普斯？”
這裏的隔音並不好，萬一呢。
“洛星？”周彧的聲音居然從腳下傳來。
洛星這才發現，透過通風用的狹窄凹槽，能看到周彧就在自己正下方的房間。
兩人被捆綁在同一個位置的鐵管上。
“老……周彧！”洛星高興地喊他，“我在你頭頂。”
“你沒事吧？”周彧仍低著頭，聲音有點奇怪，好像嘴裏含著什麽東西。
洛星只能看到他脖子上套著一圈掌粗的項圈，似乎那東西還連接著下巴。
“我沒事啊，就是不能動。”洛星倒是樂觀，“你怎麽了？為什麽一直低著頭。”
“因為我被套上了口銜，不能擡頭。”
口銜卡在周彧下排牙齒上，兩端皮帶向後勒緊，連接脖子上的皮環。像被套了韁繩的馬一樣，強迫他不能擡頭直視，只能頷首。
不僅如此，他還被遮住了眼睛，戴上了止咬器。
看來是把所有能防止他釋放異能的方法都用了。
異能有發動條件，可以是某個小動作，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情緒。
而周彧的異能發動條件，便是視覺捕捉。
看來對方十分了解自己。
“洛星，你的尾巴能動嗎？”周彧說話囫圇，口銜正壓在他舌根上。
他的雙手被拆了，牙齒也不能用。
“讓我看看……”洛星嘗試動了動尾巴，“只有尾巴尖還能動。他們快把我捆成粽子了。”
“不過我還有一只鉛筆。”洛星突然想到自己藏了好久的“利器”，是隔離所那位好心的大叔交給他的，一直沒機會用到。
“鉛筆？”周彧疑惑。
“任何不超過10cm厚度的東西都能被它切斷。”洛星解釋道，“是隔離所裏認識的人給我的，他說他女兒也是第十三區的。”
周彧似乎想起來了，那隔離所裏確實不僅有他的線人。
“我扔下去給你吧，接好哦。”
周彧還沒來的及阻止，就聽見鏘的一聲，捆在身上的鎖鏈斷了。
“為什麽不留著自己用！”系統突然冒了出來，“他都沒手了，你給他幹嘛！”
“哦，原來你還在啊。”洛星被吵到了，想捂住大腦的耳朵，“我還以為你又玩失蹤。”
“那可是電磁脈沖欸！我當然掉線了。”系統忙活了好一陣才連接上洛星，沒想到一開屏就看見他把能救命的東西給了別人。
“鉛筆被我藏在接線口裏，可手被捆成這個角度，我很難割斷鐵鏈。”洛星解釋道，“倒是可以直接通過通風口幫老……周彧解開。”
“鉛筆上附著的異能【鋒利】只能使用一次，我當然不會冒險給自己用。”
“原來如此。”系統這才放下心來。
透過通風槽，洛星看見周彧已經解開了鐵鏈。
正跪在地上，試圖用失去了雙手的手腕去解開頭上的束縛。
可是那套東西似乎是為周彧量身打造的，不論他如何掙紮，也絲毫不見松動。
“周彧？”
見周彧像只困獸一樣甩著頭、腦袋隔著皮革蹭在墻壁上試圖掙脫，時不時發出壓抑的低喘。
“周彧？你還好嗎？”
從未受過如此的屈辱，活像一只畜生。
隔著止咬器的縫隙，周彧叼起落在地上的鉛筆。
既然自己解不開，當然要找人幫他解開。
周彧站起身，走到牢房門前，擡起就是一腳。
砰的一聲巨響，整棟樓似乎都顫了顫。
“有人逃跑了！”
樓道裏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周彧這是怎麽了？生氣了？”洛星沒想到周彧會直接踹門硬剛，這好像完全不像他。
沒有雙手，沒有異能，只有洛星給他的一只普通鉛筆。
幾秒之後，樓裏傳來第一聲慘叫。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突突的槍響，然後插/入第四聲和音，連智械的悲鳴都編入其中……
這棟樓果然隔音不好。
交響樂大概持續了十分鐘，直到洛星的牢房鐵門被一腳踹開。
渾身是血的周彧出現在門口，身前正挾持著一個人，周彧的臂彎在卡在那人的脖子上。
“給他解開。”周彧的聲音不再冷徹，仿佛喉間滾著一顆火炭。
那人被嚇傻了，被周彧松開後一個踉蹌撲到地上去了，哆哆嗦嗦地從身上摸鑰匙卡。
周彧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嚇得那人把好不容易掏出來的卡片又碰到了地上。
“你別著急哈，慢慢來。”反倒是洛星在笑瞇瞇地鼓勵他。
那人欲哭無淚，怕再一手抖自己會像其他人一樣被身後這個長發男人用鉛筆捅穿喉管或者扭斷脖子！
還有面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在對他笑——這都是什麽怪物！
幾分鐘後，洛星終於掙脫了鐵鏈，重活自由。
“想我幫你解開嗎？”洛星沖著殺紅了眼的周彧歪了歪腦袋。
“嗯。”周彧喘著粗氣。
“可是你這樣站著太高了。”
洛星走上前，一把扯住周彧的領口猛地往下拽，拉得Enigma彎下了腰，與他水平。
“這樣才好，別動哦。”
洛星的手繞到周彧腦後，終於解開了眼罩。
原本毫無情緒的冰藍眼睛，此時波濤暗湧。
Enigma喘地很重，熱氣透過止咬器呼出來，撲到他臉上，裏面的口銜仍卡在嘴裏，涎液早已兜不住，順著亮晶晶的下巴不斷滴下來，掛在止咬器上。
“還有嘴上這個。”周彧盯著他說道，口齒不清。
“別著急嘛。”洛星笑了笑，本來還想多欣賞一會兒的。
……
一分鐘後，周彧終於脫下了腦袋上的東西。
“洛星，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一個人。”周彧突然說道。
“怎麽了麽？”洛星疑惑。
“那人正用著你的臉。”
__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黃土小道不比平坦公路, 為了合理降低損耗，卡車開得並不快。
怕暴露蹤跡，RD關閉了車前大燈。
夜色已深, 紅霧在大風過境後稀薄了不少, 透過窗能看見遠方天空上懸著的勾月和稀疏的星星。
平原上晝夜溫差大, 氣溫很快便降了下來，連車窗邊緣都凝結了白霜。
“怎麽了這麽冷？”RD打了個哆嗦，說話間竟呼出一團霧氣。
“難道空調壞了？”就算羅普斯一身機械，也感覺到了明顯的寒冷。
紅姐收起鏡子，去調試操作臺上的空調旋鈕。
“空調沒壞。”紅姐來回撥了兩下, 空調出風口依舊在正常運作。
“奇了怪了。”紅姐忍不住縮緊肩膀，抱緊胳膊, “才8月份，還沒到冬天呢啊。”
說著撩開火紅的頭發，塗著精致美甲的手摸到耳後，從頭發裏面掏出一件大衣，打著哆嗦往自己身上套。
RD：“紅姐, 借我件衣服可以嗎？”
紅姐：“我沒有男式大衣，讓我看看……”纖手在頭發裏摸索。
“我前任的衣服還在, 介意麽？”
紅姐的前任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 和紅姐一樣, 也是個Alpha。
男性，E國人，曾是暴恐特遣隊裏的一員。
當時的紅姐是H公司某高層領導的私人秘書兼保鏢，倆人十分般配。
他們本來都要訂婚了, 可是一場變故導致男人下落不明，再見面時, 對方已成了冰冷的屍體。
紅姐傷心過度燒壞了聲帶，於是安裝了電子聲帶，可以自由調配音色，男女老少，後來加入第十三區，聲帶芯片經過周彧的升級，紅姐可以惟妙惟肖地發出動物的叫聲、自然噪音等等。
只要聽到過，她便能模仿。
而紅姐最常用的聲音，是前任的嗓音。
“當然不介意。”RD冷得都要打哆嗦了，“快給我。”
RD接過紅姐遞給他的防風大衣。
羅普斯嚷嚷著：“我也要！”
紅姐：“……”
“義體不會自主調溫嗎？”RD問。
“能是能啊。”羅普斯接過飛到臉上的厚毯子，”可是這溫度如果再降下去，我關節處機油就要凍上了。“
RD這才註意到，副駕駛上的羅普斯已經快要凍成冰棍了，前排的他和紅姐只是常人體溫可以接受的寒冷。
寒氣的源頭就在這輛車的車廂裏。
洛星的信息素——冰。
……
周彧快被這冰冷的甜膩淹沒了。
懷裏的洛星站不穩，整個人軟綿綿地撲在他身上，手裏的剔骨小刀自然掉了地，精巧的手指胡亂地扒在他身前，抓著他衣服試圖貼得更緊、往他懷裏鉆。
Alpha那樣子猶如初次被潮水沖上海岸的柔弱人魚，根本無力反抗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只是隨著浪花柔軟掙紮，翻折出雪白的胸膛和纖細的要肢。而尾巴剛化成纖長人腿，還不會用，便只能軟軟地勾在礁石柱上。
“詭計多端Enigma……裝O騙A……”洛星仰頭死死盯著害他發/情的周彧，聲音卻暗昧地不像話，從鼻腔裏哼出來，帶著砂糖般的顆粒感，仿佛沙啞的呢喃。
周彧不知道這罪名從何未來，他的信息素從來陰毒且致幻，一般人嗅到那氣味便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怎麽會與Omega那甜甜的、令人愉悅的信息素混為一談？
可他現在根本無心去解釋這些。
小狗的身上在發燙，眼角像哭過似的泛出紅來，濕漉漉的在看他，好像在埋怨他為何把他弄的這樣狼狽，又好像在希望他下手更過分一點。
“我抱你去那邊。”周彧舔了舔發幹的嘴角，喉結隨著吞咽動了一下。
洛星連說話都費勁，口腔裏正隨著初次熱情的反應不受控地分泌涎水。若不是他大半個身體都是義體，此時估計已經濕的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
完全封閉的車廂裏並沒有什麽地方適合躺下，周圍氣溫的驟降讓水汽凝成了霜。
只有周彧釋放信息素的區域沒有受到影響。
打橫抱著洛星的周彧伸腳挑落一個大袋子，咬著指尖摘下一只手套，觸手釋放開來，去解開袋子的拉鏈。
裏面裝著簡易休息艙，好歹是個能躺的地方。
休息艙離地不高，足夠防止野外蛇蟲，床墊是記憶回彈材料，不算軟但足夠舒服睡上一覺。
周彧將人抱了上去，想回身去找東西，卻被洛星的尾巴卷住了手腕。
“你別走……”只有靠近周彧，洛星才感覺舒服些，明明是特級精神系，卻快被那生理上的渴求折磨到不行了。
“我去拿毯子，好幫你蓋上。”周彧都不敢回頭看此刻的洛星，觸手形成的手掌早已不受控地扭曲形變著。
他怕自己只要再看一眼，就忍不住做出上次那樣惡劣的事情。
而這次，他是有清醒的、意識的，再沒有借口去解釋自己變了質的失態。
“我們重來……好不好？”洛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只想抓住眼前這根救命稻草好讓他不這麽難受。
“我這次不殺你了……你救救我……”洛星顫抖著蜷縮成一團，夾著尾巴難耐地蹭著。
可是完全不夠，他需要更激烈的安慰。
周彧聽不懂洛星在說什麽——不論塞壬在說什麽都是在蠱惑他。
“周彧……”
他叫他的名字，仿佛念出一道魔咒。
他中了邪似的轉過頭，看見緊繃的腳背和勾著的趾尖，那雙纖長的小腿微微打幾下顫，發出金屬細微的摩擦聲，仿佛在發出邀請。
周彧喉結滾動，平日裏毫無情緒的眼睛此刻卻睜得發紅，目光向上移，只見洛星那紫眸團著一層瀲瀲水霧，正握著一只觸手，像捧著顆果子似的，粉尖一下一下舔著那觸手的紋理……
就這麽想要染上他的氣味嗎？
繃緊理智的弦就要扯斷，周彧危險地瞇起眼睛。
“洛星？”周彧沈著嗓子靠近。
紫色的眼仁轉向他，可舔舐的動作並沒有耽擱。
洛星眨了下眼睛，竟然笑了，露出撩人的尖尖犬齒，水霧被纖長的睫毛撥散，濕噠噠地滑落臉頰，似乎完全不害怕靠近的Enigma。
“放開我，洛星。”周彧發出最後一次警告。
洛星乖乖地松開了手，卻突然委屈地眼淚盈盈，“不要命令我……”
不要命令我……我會乖的……
不要、不要命令……
……小狗也會乖的……
小狗發誓……再也不咬主人了……
……
“主人，快醒醒！”系統在腦內大喊大叫，“要到地方啦！”
洛星捂著發脹的腦袋，艱難地從休息艙裏坐了起來。
“丁丁，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身上這麽酸？”
昨晚罵完周彧“裝O騙A”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跟喝酒斷片似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之後發生了什麽。
“初次發/情期而已。”系統只能參考Omega的發/情期給出解釋，畢竟根本找不到Alpha發/情期的資料，“第二天居然還能起床，主人體質很可以啊，我還以為會叫不醒你。”
他是Alpha，當然比Omega的身體強上不少。
“嘶……”洛星觸到了後頸的傷口，這是又被咬了？
“那個Enigma給你腺體註了些信息素，暫時能幫你抵抗發/情期。”系統在吃酸甜的芒果幹。
洛星：？
“發情期昨天不是過了嗎？”洛星還在慶幸自己啥都不知道，就度過了第一次。
“你倆沒做啊。”系統說。
洛星：……周彧，我謝謝你。這麽能忍的話，怎麽不去出家呢？
“沒事兒，下次反應會更強烈。”系統安慰道。
洛星：“……這叫沒事兒？！”
“這次都暈過去了的話，下次應該也會暈吧？”系統想。
洛星：……我也謝謝你。
……
卡車終於從廣袤的平原行駛到了老城區的邊緣地帶。
零星分散在道路兩旁的補給站早已廢棄了，低矮的紅色灌木逐漸多了起來，路過的公式指示牌搖搖欲墜，還殘留著距離老城區公裏數的提示。
沒多久，卡車便下了公路，行駛進了一片建築物的殘骸裏。
“就在這裏停下吧。”周彧在頻道裏吩咐，隨後利落一躍，跳下車頂。
卡車停穩。
“洛星呢？還沒醒嗎？”RD在頻道裏喊洛星。
昨晚駕駛室裏的幾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周彧和洛星在後車廂裏發生了點什麽。
那麽濃烈的信息素，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戴上過濾信息素的面罩，以防被周彧的信息素誤傷。
三個人裹著大衣，企鵝似的哆哆嗦嗦地擠在駕駛室裏，呼吸都冒出熱氣，要不是紅姐掏出來個小型電暖器，他們差點被凍傻了。
周彧繞到後面，正要開啟後車廂，門卻從裏面被推開了。
“我在呢！”洛星大咧咧地站在車廂裏。
低頭看周彧正站在下面，洛星的笑臉立馬僵住了。
開門就遇閻王。
“下來吧，接下來只能步行。”周彧倒是如常，依舊一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樣子。
配好武器裝備，紅姐將卡車暫時收進頭發裏，幾人走進了這片死寂的老城區。
被遺棄的城市早已在時間的侵蝕下千瘡百孔，如同末世後的生動景象。好在老城區靠近海邊，又有地下水源，所以不至於被外圍的風沙侵占。
若不是距離湧巢太近的話，這裏確實是適宜居住的好地方。
昔日的街道已經成了植物的領地，柏油馬路被路邊變異之後參天的梧桐樹擠碎，從地底拱起、四分五裂，縱橫交錯著發達的根系。
紫色藤蔓幾乎占據了整條街上所有的建築物，就連其他植物的軀幹也不放過，碗口粗的長藤在半空編織出一張細密的網。
風一過，那葉片沙沙作響，仿佛暴風雨中的海浪。
周彧和洛星在前面打頭陣，帶著重要物資的紅姐被護在中間，RD和羅普斯斷後。
低頭看了眼紅霧濃度表。
【97μg/m：輕度汙染】
看來這裏茂盛生長的植物阻擋了不少從湧巢那邊吹來的紅霧顆粒。
“這裏真的有人居住嗎？”他們走了許久，洛星沒嗅到一絲活人的氣味。
“這裏的原住民行動謹慎，十分擅長隱秘。”周彧說。
就算是擁有情緒超感的周彧，第一次來到老城區時也被對方埋伏了。
尼市有傳聞，沒有一只動物能活著穿過老城區。
“熱成像也不管用。”RD的電子義眼也覺察不到任何跡象。
“他們的領主當年帶人搶走了一批趙氏公司的波頻反偵察布料，連同燒毀了研發資料，雇了傭兵殺掉項目相關人員。”周彧說，“那時候的老城區還未被尼市遺棄。”
“之後這項技術就暫時落後了，而老城區在那人的帶領下成為了現在的第六區。”
“明明可以不至於此。”RD感嘆道，“拒絕進步只會被時代所遺棄。”
“不想被聯盟管制，也不想屈服於大公司，高唱所謂的自由卻不肯低頭看清自己的處境，其實腳下早已是吃人的泥潭。”紅姐遺憾地嘆了口氣，“結果淪落到這境地，第六區不也還在尼市的管轄內？”
“老大，你為什麽會與這裏的人交好？”羅普斯甕聲甕氣地問。
其實也不算太親近，周彧與他們只是合作過一次。
“這裏的人幫助過第八區。”周彧說，“他們能理解拾荒者的處境，這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眾人沈默不語。
其實，周彧懷疑第六區的領主已經換人了，不然無法解釋路上所遇到的攔截車輛的爆/炸/物。
他之前已經與第六區領主通過訊息，告知對方自己會在年底之前去他們那裏一趟。
要想穿過第七區，他們需要一個熟悉地形的向導，而第六區能提供這樣的服務。
他們現在所前往的地方正是老城區曾經的標志性建築物——尼福爾塔樓，那裏是第六區領主的據點。
突然，洛星舉起拳頭，示意停止前進。
“怎麽了？洛星。”周彧帶著電流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洛星說。
可是四周安靜，只能聽見風拂過葉片的聲響。
在RD無死角的搜索下，依舊沒發現任何值得註意的地方。
“洛哥，你的預感準嗎？”羅普斯疑惑地問道。
一時安靜，洛星也不確定了。
“可能是我反應過度了，我們繼續走吧。”洛星第六感只在戰鬥時發揮穩定，這種靜止的情況下，他還不能肯定。
可幾人剛走出第三步……
“檢測到能量波動。”RD根本來不及提醒，“是電磁脈沖！”
一陣驚天動地的嗡響炸開，幾人瞬間齊齊倒地。
動不了。
洛星發現自己只能移動頭部和脖子，其餘金屬部分的義體已經與他失去了連接！
“丁丁！”洛星在腦內大喊，卻無人回應。
系統也被迫下線了。
羅普斯的狀況與洛星一樣，完全爬在地上不能動。
RD則是腦部芯片失聯，暈了過去，只有周彧和紅姐身上義體零件較少，受到沖擊之後還能勉強站起來。
“陌生人，放下你的武器。”
一個明顯經過變聲處理的沈悶聲音從旁邊的大樓高處傳來。
“否則我就送你的同伴先去安息。”
原來兩側樓房每一個窗口後面都藏著敵人和槍口，此時已經脫下偽裝，正黑洞洞地盯著他們幾人。
周彧和紅姐只能照做，緩緩放下機槍，又把掛在身上的其他武器一件件扔到了地上。
“我來見安德魯！”周彧朝著樓上那位領頭人說道。
“安德魯不在這裏。”那人回道。
緊接著從街道兩旁破舊的商鋪裏，跳出無數軍方型號的智械機器人。
“安德魯不在這裏。”這些機器人嘴裏重覆著領頭人的話，電子眼冒出嗜血的紅光，手裏端著槍，機械地走向他們，將他們團團圍住。
“老大，我頭發裏還有武器，需要我拿出來嗎？”
周彧與紅姐倆人站在倒地同伴的身邊，寸步不讓。
“不用。”兩個人手上有再多的武器也對不上這麽多的戰爭機器。
“你把他們幾個護好，其他的交給我。”
這是最恰當的時機了，周彧將迎來雕零。
可突然砰的一聲悶響，一枚麻醉彈掉滾落到他的腳邊。
緊接著其他智械也開了槍，數枚黑色柱狀物滾到他們面前。
白煙四起，想屏吸已經晚了，沒幾秒，幾人再次全部倒地。
……
洛星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鎖在柱子上，連尾巴都不能動，鐵鏈繞在身上好幾圈，差點把他包成一個繭。
這麽忌憚他，為什麽不趁昏迷直接把他拆了？
哦對，丁丁說過，這義體不是誰都能拆的，可能怕拆不好賣不了好價錢。
洛星正身處一個狹小的牢房裏的一角。
裸露的水泥墻壁，裹著一層厚厚銹斑的外露管道，高高的小窗在洛星身後，月光正透過欄桿照進來。
看來那群人將他們分開囚禁，是想逐個擊破。
義體能量告急，連單分子刃都彈不出來。
“周彧？RD？”他嘗試呼叫其他人，“紅姐？羅普斯？”
這裏的隔音並不好，萬一呢。
“洛星？”周彧的聲音居然從腳下傳來。
洛星這才發現，透過通風用的狹窄凹槽，能看到周彧就在自己正下方的房間。
兩人被捆綁在同一個位置的鐵管上。
“老……周彧！”洛星高興地喊他，“我在你頭頂。”
“你沒事吧？”周彧仍低著頭，聲音有點奇怪，好像嘴裏含著什麽東西。
洛星只能看到他脖子上套著一圈掌粗的項圈，似乎那東西還連接著下巴。
“我沒事啊，就是不能動。”洛星倒是樂觀，“你怎麽了？為什麽一直低著頭。”
“因為我被套上了口銜，不能擡頭。”
口銜卡在周彧下排牙齒上，兩端皮帶向後勒緊，連接脖子上的皮環。像被套了韁繩的馬一樣，強迫他不能擡頭直視，只能頷首。
不僅如此，他還被遮住了眼睛，戴上了止咬器。
看來是把所有能防止他釋放異能的方法都用了。
異能有發動條件，可以是某個小動作，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情緒。
而周彧的異能發動條件，便是視覺捕捉。
看來對方十分了解自己。
“洛星，你的尾巴能動嗎？”周彧說話囫圇，口銜正壓在他舌根上。
他的雙手被拆了，牙齒也不能用。
“讓我看看……”洛星嘗試動了動尾巴，“只有尾巴尖還能動。他們快把我捆成粽子了。”
“不過我還有一只鉛筆。”洛星突然想到自己藏了好久的“利器”，是隔離所那位好心的大叔交給他的，一直沒機會用到。
“鉛筆？”周彧疑惑。
“任何不超過10cm厚度的東西都能被它切斷。”洛星解釋道，“是隔離所裏認識的人給我的，他說他女兒也是第十三區的。”
周彧似乎想起來了，那隔離所裏確實不僅有他的線人。
“我扔下去給你吧，接好哦。”
周彧還沒來的及阻止，就聽見鏘的一聲，捆在身上的鎖鏈斷了。
“為什麽不留著自己用！”系統突然冒了出來，“他都沒手了，你給他幹嘛！”
“哦，原來你還在啊。”洛星被吵到了，想捂住大腦的耳朵，“我還以為你又玩失蹤。”
“那可是電磁脈沖欸！我當然掉線了。”系統忙活了好一陣才連接上洛星，沒想到一開屏就看見他把能救命的東西給了別人。
“鉛筆被我藏在接線口裏，可手被捆成這個角度，我很難割斷鐵鏈。”洛星解釋道，“倒是可以直接通過通風口幫老……周彧解開。”
“鉛筆上附著的異能【鋒利】只能使用一次，我當然不會冒險給自己用。”
“原來如此。”系統這才放下心來。
透過通風槽，洛星看見周彧已經解開了鐵鏈。
正跪在地上，試圖用失去了雙手的手腕去解開頭上的束縛。
可是那套東西似乎是為周彧量身打造的，不論他如何掙紮，也絲毫不見松動。
“周彧？”
見周彧像只困獸一樣甩著頭、腦袋隔著皮革蹭在墻壁上試圖掙脫，時不時發出壓抑的低喘。
“周彧？你還好嗎？”
從未受過如此的屈辱，活像一只畜生。
隔著止咬器的縫隙，周彧叼起落在地上的鉛筆。
既然自己解不開，當然要找人幫他解開。
周彧站起身，走到牢房門前，擡起就是一腳。
砰的一聲巨響，整棟樓似乎都顫了顫。
“有人逃跑了！”
樓道裏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周彧這是怎麽了？生氣了？”洛星沒想到周彧會直接踹門硬剛，這好像完全不像他。
沒有雙手，沒有異能，只有洛星給他的一只普通鉛筆。
幾秒之後，樓裏傳來第一聲慘叫。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突突的槍響，然後插/入第四聲和音，連智械的悲鳴都編入其中……
這棟樓果然隔音不好。
交響樂大概持續了十分鐘，直到洛星的牢房鐵門被一腳踹開。
渾身是血的周彧出現在門口，身前正挾持著一個人，周彧的臂彎在卡在那人的脖子上。
“給他解開。”周彧的聲音不再冷徹，仿佛喉間滾著一顆火炭。
那人被嚇傻了，被周彧松開後一個踉蹌撲到地上去了，哆哆嗦嗦地從身上摸鑰匙卡。
周彧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嚇得那人把好不容易掏出來的卡片又碰到了地上。
“你別著急哈，慢慢來。”反倒是洛星在笑瞇瞇地鼓勵他。
那人欲哭無淚，怕再一手抖自己會像其他人一樣被身後這個長發男人用鉛筆捅穿喉管或者扭斷脖子！
還有面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在對他笑——這都是什麽怪物！
幾分鐘後，洛星終於掙脫了鐵鏈，重活自由。
“想我幫你解開嗎？”洛星沖著殺紅了眼的周彧歪了歪腦袋。
“嗯。”周彧喘著粗氣。
“可是你這樣站著太高了。”
洛星走上前，一把扯住周彧的領口猛地往下拽，拉得Enigma彎下了腰，與他水平。
“這樣才好，別動哦。”
洛星的手繞到周彧腦後，終於解開了眼罩。
原本毫無情緒的冰藍眼睛，此時波濤暗湧。
Enigma喘地很重，熱氣透過止咬器呼出來，撲到他臉上，裏面的口銜仍卡在嘴裏，涎液早已兜不住，順著亮晶晶的下巴不斷滴下來，掛在止咬器上。
“還有嘴上這個。”周彧盯著他說道，口齒不清。
“別著急嘛。”洛星笑了笑，本來還想多欣賞一會兒的。
……
一分鐘後，周彧終於脫下了腦袋上的東西。
“洛星，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一個人。”周彧突然說道。
“怎麽了麽？”洛星疑惑。
“那人正用著你的臉。”
__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